微信公号“侠客岛”曾就做出过专门的解读,最终的结论是“十二五”期间, 对国家财政“有财力贡献”的仅有 9 个,从大往小排序为:北京、广东、上海、江苏、浙江、天津、山东、福建、辽宁 ,共计为国家财政“贡献”了 14.76 万亿元。
也就是说只有这 9 个省(市)真正的富有,其他的 22 个地区都要靠国家调剂过日子——即不能算是真正的富有。
以下为文章全文:
不过,就这问题,舆论也有一些讨论。比如,有的文章称,中国有 25 个省份在负债,只有 6 省 1 市在赚钱;从 2014 年到 2016 年,25 省份合计的财政缺口从 3.2 万亿元,上升到了 4.88 万亿元,补上财政缺口的能力堪忧。
那么,是否真的像大家担心的那样,只有东部几大省份在供养全国,而其他省市都在“拖后腿”和“吃老本”?如果一个地方对国家的财力贡献靠后且需要中央大额补助,是否就意味着这个省份的债务压力或者隐性债务压力的比重就很高?
为此,经济 ke(注:《中国经济周刊》与侠客岛联合出品的微信公号)特邀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财政审计研究室,详细计算了“十二五”以来(2011—2016 年)全国 31 个省份财力贡献排名。同时,我们也请这一领域的专家对数据进行了解读。虽然本文可能存在一些不太容易读懂的经济学分析,但读后各位应该会有收获。
省份
经过计算,我们得到了一份如下的数据,跟网上流传的版本可能不太一样:
“十二五”(2011—2016 年)以来各地财力贡献排名
实在不好意思,限于手机展示的情况,这个表,呃,可能看起来有点费劲。直接说表中读出的结论吧:
“十二五”期间的五年中,全国 31 个省区市,对国家财政“有财力贡献”的为 9 个,依额度从大往小排序为:北京、广东、上海、江苏、浙江、天津、山东、福建、辽宁,共计为国家财政“贡献”了 14.76 万亿元;
剩下 22 个省区市,显然,则是需要中央财政予以“净补助”的。根据补助额度从小往大,排序依次为:海南、山西、宁夏、重庆、陕西、吉林、河北、湖北、青海、云南、西藏、江西、安徽、内蒙古、新疆、甘肃、广西、湖南、黑龙江、贵州、河南、四川。“十二五”期间,22 地共获得中央补助收入 12.09 万亿元。
光看名字可能有点晕,我们可以按照粗略的华北、华东、华南等“七大地区”来划分。其内部对国家的“财力贡献”,其实是呈现不均衡态势的。
数据显示,“十二五”以来,华东、华北、华南 3 个地区对国家财政“有财力贡献”,其他 4 个地区(西南、西北、华中、东北)整体上需要中央财政予以净补助。
其中,华东地区(山东、江苏、安徽、浙江、福建、上海)贡献最大,净上缴额达到 6.8 万亿元;本地区除安徽外,其他五个省均对国家“有财力贡献”;
华北地区(北京、天津、河北、山西、内蒙古)则不太平衡,只有北京、天津对国家财政有财力贡献,其他 3 个省份均需接受国家的净补助;华南三省份(广东、广西、海南)中,“十二五”以来累计净上缴资金 2.3 万亿元,其中第一经济大省广东则贡献最大,全国排名第二;
与之相比,西南地区(四川、云南、贵州、西藏、重庆)在七大地区中接受净补助最多,西北地区(宁夏、新疆、青海、陕西、甘肃)5 个省份,以及华中地区的四个省份(湖北、湖南、河南、江西),则全部需要国家净补助。
最有意思的是东北,情况比较复杂。跟我们目前讨论热烈的印象不太相同,2011-2016 年,辽宁进入了对国家财力有“净上缴”的阵营,吉林接受净补助在全国处于中等水平,黑龙江累计接受国家净补助则比吉林多了将近一倍。有意思的是,正是有贡献的辽宁,是全国第一个主动给 GDP 挤水分的省份。
这些看上去略显枯燥的数据背后,隐藏着怎样的秘密?
制度
的确,单看各个地方的财政情况,我们似乎很容易产生一些朴素的情感倾向,认为只有对国家财力有净上缴的才对国家有贡献,对国家财力没有净贡献的就是在“拖后腿”。
事实并没有简单。
总体而言,在汪德华看来,我们通常所习惯的,按照各地公布的财政收入数据去判断这一地区对国家的“贡献”,或者从财政是有贡献还是接受补助,用这个标准去衡量一个地区的经济状况,或者说衡量一个地区对国家的贡献程度,是不准确的。
这是因为, 中国的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,存在着复杂而精细的一套财政收入和分配系统。
我们知道,94 年改革之后,中国现在实行的是分税制。什么意思?企业和个人按照属地原则,给地方政府缴税以及税以外的收入(比如大企业的总部在北京,就给北京缴税);我们也知道有国税和地税,按照法律规定,税种分为中央税、地方税、央地共享税。各地需要把这些收入上缴国库,之后再由中央进行分配。
这其中其实有两次分配:第一次,按照分税制的比例规定进行划分,形成中央财力和地方财力(比如增值税,中央和地方基本上是七三开);第二次分配,则是中央统筹全国,看情况,再对各地进行“补助”。补助的方式,最常用的就是转移支付。比如给偏远地区、农业补贴、财政困难地区,中央都有转移支付。这也就是“补助”的来由。
而一个地方真正具有的“财力”,也不光是来自于这些。除了央地之间的分配之外,地方政府还有一些财政来源。比如我们知道的地方债,就是收入之一;上一年存留的资金,也可以进入下一年的财政;此外,还有财政稳定调节基金等一些具体操作手段。像广东这样的经济大省,2015 年的上年结余资金、调入资金、调入预算稳定调节基金的资金,就占其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 50% 以上。
说这么多是为了啥呢?是为了更清楚地看清各地区的财力差异,以及在简单的数据背后的国家运行逻辑。
理解
国家治理是一门精细的学问。历史学家黄仁宇曾经说,中国古代王朝经常陷入财政困难,历代改革几乎都由此而生;究其原因,就是中国古代缺乏“数目字管理”,不知道真正有多少农田在耕作,不知道有多少人口,也就不能精确管理经济状况,最终往往落入土地兼并、贫富差距、国家捉襟见肘的局面。
事实上,第一,少数省份对国家财力有净贡献、多数地区需要中央补助,这样的现象,在中国历史上是常态,从改革开放以来也一直存在。这很好理解,中国的改开本来就是“先富带后富”,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,是一个长期过程。这一结果,受各地经济发展状况、人口规模、特殊因素等影响很大。
第二,中央财政给各地“补助”,本就是国家性质的职责所在。为什么要从中央层面进行财力调节、给地方补助呢?经济发展需要效率,生产要素要自由流动,不平衡是历史的必然;但是从国家的层面看,即使各地经济发展不均衡,也需要让各地的老百姓享受基本均衡的公共服务,这就需要中央调节。经济落后的地区,也要修路建厂,也要医保社保,财力不够,中央调节。“天道者,损有余而补不足”。
第三,对国家的财政贡献程度,并不必然等于“对国家贡献程度”。一些欠发达地区,虽然需要中央补助财力,但其在人力资源、能源资源等方面为发达地区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;一些地区还具有重要的战略位置,为维护国家领土安全做出了重要贡献。比如河南、黑龙江、吉林、四川、安徽等,都是农业大省,给粮食安全做出了巨大贡献,但商品粮的粮食补贴都需要国家拿钱,所以这方面的“补助”也就所需更多。
当然,从上面的数据中,也可以看出一些经济运行的规律,可以供管理者参考。比如,为什么江苏的财力“净贡献”会比浙江大?在国家发改委国土地区研究所原所长肖金成看来,江苏的上市公司比较多,企业规模都比较大,市场竞争力比较强,上缴利税较多;浙江的企业数量也很多,但是企业规模比较小,因此相比江苏,上缴利税相对较少。
同理,为什么山东 GDP 总量很高,但财力贡献在全国只排第七呢?也是因为省内经济发展不平衡,产业之间的差距比较大。山东几乎所有的大型企业、社会资源都集中在几个重点城市,临沂等革命老区的包袱却很重,因此整体产业层次在东部沿海地区比不上江浙沪。
居安思危,在经济发展态势良好的同时,我们也应当看到隐忧,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之后,真正在日常做到精细管理、见微知著。尤其在“高质量发展”成为举国目标的今天,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专业性、技术性更强的管理者。
富有,是人类永恒的追求。自从经济学诞生以来,如何才能变得富有,一直是经济学家思考的问题。无论提出什么观点,但最终目的就是更加富有。
富有的衡量标准是什么?收入还是消费?个人更倾向于后者。根据消费函数理论,收入是消费的自变量,且是最大影响因素。消费函数公式是,C = α + βY( 式中 C 为现期消费,α 为自发性消费即必须要有的基本生活消费,β 为边际消费倾向,Y 为可支配收入)。
那我们就以居民消费水平作为衡量各省是够富有的指标。数据来源于《中国统计年鉴 2018》。2017 年全国居民平均消费水平是 22902 元。大陆 31 省市区中,最高的是上海,为 53617 元,最低的是西藏,为 10990 元。上海是西藏的 4.9 倍。
在 23 个省中,居民消费水平前三位是江苏、浙江和广东,分别是 3.98 万元、3.39 万元和 3.08 万元。这三个省也是仅有的三个居民消费水平超过了 3 万元的省份。山东和福建居民消费水平也超过了 2.5 万元,排名各省前列。
居民消费水平排在全国倒数前三的省份是甘肃、云南和贵州,在 1.42-1.63 万元之间,约相当于最高三个省的一半水平。如此看来,我国的贫富差距还是挺大的。